54321点火

您好请不要盯着比格犬

【盛强】请注意,倒车

#雁行折翼盛强清明狂欢月活动#


 


人的认知面是被贫穷限制住的,高启盛有过很多关于未来的猜想,他想过有房有车,却没想过房产证和驾照。


父母死之后,房产证上就填了高启强的名字。而驾照,高启强当时是托关系的搞到的。鱼档进货必须要开车,正规途径考取驾照,要小几千的学费,几个月的时间他也耗不起。跟着旧厂街的老师傅们学了几手基本该怎么开,弄到了伪造的驾照,就开车上路了。


父母死于车祸,他对开车这件事极为谨慎,小心驶得万年船。平日里能不自己开就不自己开,搭车邻居家里有钱考了驾照的顺风车。九十年代驾照变成了印刷的,他爸死的时候,驾照还都是手写的。他摸着自己机打塑封的驾照,破天荒地感受到一丝伤感。尽管他爸是个酒鬼,他和妹妹小兰一直说的是,爸爸是旧厂街唯一识字的人,爱老婆,爱孩子,给自己编得忘了事实,为虚构的好男人惋惜起来。


总之高启盛从前压根没想过证件的事情,但是自从这个想法进入他的脑子,他就立即意识到刻不容缓。房产证他无所谓的,驾照很急迫。其实今非昔比,他要是也走关系,弄个真驾照都不在话下。但是他开车是要载人的,经常还要载他的哥哥,那就相当于载神了。渔夫会在不会开船的时候往船舱里放妈祖吗?


他学得很快,科目一很快过了,尽管里面的规定他日后也是全凭心情遵守。科目二顺顺当当,科目三行云流水,很快驾照到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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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泰给高启强的不只是白金瀚,还嫁出去了他的干女儿。陈书婷与高启强大婚。结婚从来不是一天的事,盛大一天就告终,那是西方婚礼。按京海的传统,先过大礼,搬嫁妆,高家无父无母,陈书婷也只有一个干爹,所以长辈祝福的仪式就混过去了。高启盛不大感兴趣,高启强一边安排一边跟他讲解,怎么接礼待客,怎么敬茶敬酒。为了脸面,把街坊邻居乃至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邀了过来,高朋满座。着装有规矩,一笔一笔礼金都得登记在册,回头要在他人喜事时还人情。高启盛一一点头应下来,心想,没事,哥,我不结婚的。


席上按一贯规矩,男的喝白酒,女的喝红酒。高启盛双手端端正正举着红酒杯,装着白酒,满杯的量。新婚夫妇走到他面前时,他炸炮仗似地喊了一句:“大哥大嫂,我祝你们,百年好合!”就把一整杯灌了下去。


酒桌文化里一向是喝得越多越示尊重,高启盛这回是把面子给足了。酒干了该鞠躬,他喝得太急,酒上头很快,鞠躬的时候差点没一头扎下去。


迎娶新娘后,按规矩,车要绕着娘家转三圈再入新房,以示不忘根。本来大哥大嫂那台车应该是身为伴郎的高启盛来开,但喝酒不开车,就另外找了人,高启盛和妹妹作为伴郎伴娘坐一台车。在此之前,京海对于高启盛来说,不过是旧厂街和省理工大,中间夹杂着公安局和大饭馆。


这三圈一转悠,把他的胃里转得排山倒海,下了车就开始吐。婚礼上的这顿宴是他有生以来吃得最丰盛的,当年考上省理工大,他哥给他风风光光办的庆功宴,也没有这顿饭来得奢华,可惜无福消受。他扶着车,骨头发软的样子,小兰劝他实在难受就歇着。他说不成,哥的婚礼他不能中途离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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吐过之后脚步虚浮,接下来流程找红鞋之类的活动他都半游离着。婚礼就非得这么多花样才算数吗?小时候高启盛借口怕这个怕那个爬上阁楼和他哥一块儿睡,月光撒在地上,把屋子照得像铺着银。高家因为月亮,显得跟有钱人一样。高启盛把脑袋枕在哥哥手肘,又往下挪了几寸,怕给哥哥压一晚上压麻了。这就算银婚。


后来高家发达了,带着一股暴发户气质,没什么审美,但是就要买贵的作为心理补偿。贵金属三样,金银铜,高启盛最喜欢铜。小兰是小姑娘,从小就内敛,用金的太张扬,所以高启强得了势给妹妹买首饰肯定会买银的。高启强自己,当然配得上金子,金项链上身有暴发户之嫌,但金手表金戒指肯定是可以的。所以高启盛就买些黄铜质地的东西,在自己房间里摆着。黄铜怎么了,只要光线好,黄铜比金还金。这就算金婚。


十多年亲兄弟共生下来,比陈书婷和他哥结为夫妻不得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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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哥和陈书婷在一块儿,是高启强开车。和弟弟一块儿,是高启盛开车。高启盛把着方向盘,侧着向他哥看,为这毫无意义的驾驶座与副驾座安排而暗自高兴。高启强常说,阿盛,你是生意人,有自己的单子要忙,不用总给我做司机。高启盛就开始背日程安排,说哥,我是专挑着没事干的时候来给你开车的,不要紧。


往后几年,他们审美被全面改良。兄弟俩也重考了驾照,人模人样地融入了上一阶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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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启强对付领导很有一套的。当年徐江违背泰叔意思,私自处决了白江波,就在棋盘上直接被泰叔弃子。高启强同样是光明正大地解决了程程,却能靠一碗猪脚面的故事全身而退,泰叔的皱纹里藏匿着一丝动容,继续做逆子的干爹。


如今换了边,他攀上了更大的领导,赵副市长软硬不吃,只有先假兵后礼。他在约定地点恭候多时,等领导的车开过来了,不紧不慢地走到领导车窗前,解下领带,用拳击手的方式系上手背,仿佛要取人性命,在领导精神紧绷之际,再毕恭毕敬地呵气擦玻璃。高启强开鱼档多年,低三下四能考满分。擦完回了自己车,相当于完成一次接头。


上一个司机背叛后,他执意自己开车。领带还系在手上,他盯着手心看,就像车天花板落雨了一样,那领带上面一滴一滴晕出水渍。大雨磅礴,高启强踩着弟弟的尸首,换来了一个给赵立冬擦车窗的机会。他哭得看不清眼前,前面领导的车响了两声喇叭,要他挪一挪。可惜他开的汽车不是三轮车,档错了也没个提醒,没挂倒挡就松开离合,一踩油门,车轮滚滚向前,差点和赵立冬同归于尽。他猛踩刹车,心肺差点没给方向盘膈出来。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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